这年代私人电话还不普及,打电话得去电话局打长途。 去年报纸上曾经有过统计。 说是主城区有居民四百多万,公用电话却仅有两千多部,并且还是定时服务,一点不方便。 叶穗生意往来频繁,单位工作性质又特殊,加上江潮不久后参与到国安部队,家里没个电话真不方便。 但那电话也不是你想安就能安。 先得去电信局申请,再耐心排队,一般流程得排上一两年,就这还得付上四五千的安装费。 叶穗纯粹是沾丈夫的光,打了申请算是特事特批。 有专人从隔了几条马路的地方拉进一门线进户。 虽说每月每户还要交四块钱的租费,但无疑方便了许多。 深更半夜,电话铃响起突兀又吓人。 江潮距离电话近,长臂一伸拿起话筒,电话那头是熟人,在老家有些时候不见的冯飞。 都是生死兄弟,也没客套,冯飞在电话那头开门见山,说了目的。 陈秀丽被抓后审问,他全程参与。 那女人开始是没打算全盘交代,只说叶穗是她从别处抱来的。 亲爹是地主老财,当年成分不好养不活她,自愿给的。 但问起对方叫什么,住在哪儿,有啥特征时,她又支支吾吾说不出。 而且这对母子口供自相矛盾错漏百出。 事关叶穗冯飞不能坐视不理,一公安一部队里的精英配合审问后,她招架不住。 就把所有都交代了。 顾栖这么做是为了取证,确定叶穗身份后就驱车离开。 但冯飞不清楚那么多,只知道叶穗是被拐卖来的。 提前打电话给他,是报信儿。 江潮面容严肃,捏着话筒没吭声。 深夜的电话惊醒了不少人。 闺女上厕所见屋里就她一人,抹着眼泪儿去找外公外婆。 李红英牵着她手下楼,看见一家三口不睡,在说着什么,就问咋回事。 江潮捂住话筒,说了句没关系。 冯飞在电话那头只说人是被拐来的,真实家庭信息还不清楚。 叶家夫妻把叶穗当掌上明珠看待。 如果知道她亲爹妈还有可能存活于世,今晚八成也睡不着了。 低低的朝电话那头说知道了,挂断电话。 本来打算喊叶穗回卧室,好问下细节,以及对身世什么态度。 但跟凑热闹似的,她肚子咕噜噜作响。 叶穗讪讪一笑,捂住肚子说她加班没吃上饭。 江潮要去给她做宵夜,但被丈母娘拦下。 说他做得不合闺女口味,又工作了一天累得不行,做饭就让她来。 李红英手脚麻利,简单利索地做了碗酥肉汤,搭配烧饼。 烧饼是今晚烙好的,刷不少油,撒了许多芝麻。 凉了也不怕,放烤箱里两分钟,酥酥脆脆的烧饼就能香掉舌头。 龙凤胎作息正常没吃夜宵的习惯,看亲妈吃得香,也舀了一小碗分着吃。 时间太晚了,叶穗简单洗漱了下就要睡觉。 但龙凤胎吃得多,小肚子圆滚滚,江潮就让他们在地上多走走消食儿。 江晚宁坏心眼,走来走去无聊的很,就喊来睡得正香的黑虎乖乖。 它们白天陪玩加上睡眠时间严重缩短,累得爪子都不想抬。 但听到小主人召唤,还是乖巧来了。 打着呵欠蹭蹭小主人的腿儿,好像在亲昵地问她有什么事儿。 小姑娘摸了摸它大脑袋,睡姿不好头顶翘起的那撮毛,也随着主人动作调皮晃动。 “好好睡哦,睡得香才能长得强壮。” 所以就是没事找事呗。 人家本来睡得好好的,被她吵醒为的就是叮嘱它们好好睡? 要不是龙凤胎是它们看着长大的,黑虎估计会赏她个白眼儿。 江潮哄好儿女,打算去问叶穗详细情况时,温馨幽暗的卧室内,已经传来爱人平稳的呼吸声。 叶穗四肢撑开躺在床上,鞋子没脱衣服没换,就这么睡了过去。 想到这两天她忙得脚不沾地,江潮也能理解。 体贴地帮人脱掉鞋子衣服。 叶穗在睡梦中隐约察觉到了,但眼皮像被粘住,只哼哼两下做回应。 察觉到束缚减少,安心地滚到他怀里,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。 一觉到天明,今天就是歼轰机汇报表演的日子,她可不能迟到。 特意挑了一身庄重又利索的外套,化了个淡妆,慌张下楼。 厨房里弥漫着饭菜浓郁的香味儿。 砂锅咕嘟咕嘟,热气顶着锅盖逃出来后,调皮地爬上窗户,白雾还将牛阿姨身影笼罩其中。 北方人早晚都爱粥,但叶穗自小就对粥不感冒。 为让她多喝点,家里习惯在粥里放各类豆子,南瓜跟白薯。 这样煮出来的粥粘稠又带着些甜,龙凤胎可爱喝了,叶穗也能多喝点。 小米粥鸡蛋,还有用白菜豆芽鸡蛋红萝卜洋葱当配菜,新做的炒饼。 饭菜端上桌后,牛阿姨切了几个自己腌好的鸭蛋,“江同志一早就走了,说是有重要任务。” 叶穗感激地朝她道谢。 吃饭时,李红英也拎着她那个棕色的带根儿的小牛皮鞋出来了。 怪不得一早没见人影儿,原来是去给她准备行头。 时间紧任务重,叶穗飞快吃过饭,又补了下口红,照了下镜子确定完美无缺,这才踩着摇曳身姿的步伐出去。 “对了……”俩娃欢呼解放之前,叶穗又折返回来叮嘱他们任务。 今天他们得背乘法口诀表,还要记珠心算的口法, 还不许他们吃零食,不能看太久电视。 家里老人们都太疼孩子了,几乎是有求必应,心意是好的,但孩子没点规矩不行。 “好了,知道了,知道啦!” 嘴上答应好好地,她这一走,俩娃就叽叽喳喳围在李红英跟前,“好外婆,今天带我们去陶爷爷家吧?” 叶穗哪儿知道俩娃阳奉阴违,哄的她妈举手投降。 开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