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瑾带着顾南枝回了院子,紧盯着为顾南枝把脉的大夫。

“如何了?”

大夫咂咂嘴,“气急攻心,身体亏空,引发晕厥,不过这姑娘脉象当真怪异,明明是脉象虚浮,是将死之人的脉象,却……”

大夫顿了顿,‘啧’了一声。

慢悠悠说话,让叶瑾心中着急。

也就是刘畏不在身边,不然也不用这个乌龟性子的老大夫为顾南枝诊脉看诊。

“到底怎么了?”

他语气有些不善,加重了语气。

森然的目光快要将老大夫的后背戳了个洞,老大夫用余光瞥了叶瑾一眼,捋了捋羊角胡子,继续。

“脉象往来流利,应指圆滑,如珠滚玉盘之状……”

“说人话。”

老大夫对着叶瑾拱手,“这姑娘应是有孕了。”

屋中一阵沉默。

叶瑾揉了揉鼻梁,对着身后夜一做了个手势。

夜一上前,浑身杀气必现。

“你你你……”老大夫后退,惊恐地看着两人,“你们那要杀人灭口。”

夜一拉过老大夫的手,向他手里拍了一银元宝,足足有五十两。

“这件事请您烂在心里,谁问都不要说,不然这五十两就是你的买命钱。”

老大夫脸上都是冷汗,他猛地将自己的手从夜一的手里拽出。

“早说啊,还以为这位爷要杀人灭口。”

他利落收拾东西,“各位放心,今天我一个字都不会吐露出去。”

最后一个音节刚落下,人已经小跑到院门口。

没人注意床上的顾南枝睫毛微微颤抖,被子下的身体害怕哆嗦。

她的手小心抚上小腹,心中复杂。

这个孩子——绝对不能留下。

她清醒了,却一直闭着眼睛。

她能感受床前一直站着个人,过了许久,那道身影才缓缓出了院子。

叶瑾坐在卫城床边,摇晃着酒盅。

“呕——你这个大忙人呕——怎么想起来看我呕——了。”

一句话让卫城说的断断续续,接连呕了好几下,才被小厮搀扶着躺回床上。

他两颊凹陷,活像被妖精吸光精气的书生。

饶是如此,依旧话痨。

“最近有什么新鲜事?我睡醒了吐,吐累了睡,一点乐子都没瞧到,也不知道这该死的赈灾什么时候结束,我好想回京都。”

“你也不必如此辛苦,反正就是混个履历……”

卫城自顾自说着,忽然发觉叶瑾压根没在听,神游天外。

“你怎么了,该不会为情所困吧。”

本来是调侃出声,叶瑾却扭头定定看着卫城。

那眼神看的卫城心中咯噔一声,该不会真的被他猜中了吧。

“和你那小丫鬟有关系?”

他试探问出口。

“她应当理解我。”

方才那种状况,应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。

顾南枝平日里也没少拜跪其他人,若只是跪拜一下就能解决问题,又何必倔强,让事情无法掌控。

叶瑾不明白之前顾南枝空洞的眼神。

好像……绝望到了极致。

他心莫名不舒服,似乎顾南枝距离他越来越远。

明明两人昨天晚上还抵死缠绵,为何闹到这般地步。

“女人嘛,总是希望你永远站在她那边,哄着她,你若觉得过意不去,便赠给她一些金银田产,我父亲就是这般哄他的女人们。”

卫城眼皮又开始打架,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歪头睡了过去。

在卫城那消磨了一阵时间,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,估摸顾南枝应该醒了,叶瑾才回到自己院子。

一推开门,就看见顾南枝倚靠在床头。

“二爷您回来了。”

顾南枝说着就要掀开被子,去为他做晚膳。

“你且歇着,有其他人去做。”

顾南枝颔首,重新坐在床上。

屋中一片安静。

叶瑾不知道应该说什么,过了半晌才开口。

“你——身子怎么样了?”

“承蒙二爷记挂,奴婢觉得自己好多了,就是有些饿。”

叶瑾高声叫来伺候的人,很快一碗热腾腾的米粥端上,还有清脆爽口的绿色小菜。

菜色没有多丰富,只是在水患的永州,能找到这么新鲜的蔬菜,实属难得。

“多谢二爷。”

顾南枝伸出手便要拿起勺子,一双大手比她动作快。

骨瓷勺中是晶莹的米粒,凑到顾南枝唇边,贴在她淡粉色的唇上。

粥被叶瑾吹过,已经不烫。